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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篇小说《变迁》连载之第三章“弟兄”(三) 文/任登庚

作者:任登庚 时间:2024-10-31 22:15:41 点击数:
导读:(三)半个月后,王先臣从公社开会回来。他叫我找到了二哥,从屋里拿出一沓材料,神秘地说:“自义呀,德福为你们的家务事,现在告到我们区上的法庭了。你二爸去催案时,他们说这分家的事是属于民事调解之类的,不归他们管,前次把案子转到区上叫给调解。”“那法庭既然接了案子,咋能不管呢?”“唉,这事也不怪法庭。你知道,我们区上法庭只有两个人,人手少,忙不过来,他们就把案子推到了区上。你二爸跑到区上去问时,区上又转

(三)

半个月后,王先臣从公社开会回来。他叫我找到了二哥,从屋里拿出一沓材料,神秘地说:“自义呀,德福为你们的家务事,现在告到我们区上的法庭了。你二爸去催案时,他们说这分家的事是属于民事调解之类的,不归他们管,前次把案子转到区上叫给调解。”

“那法庭既然接了案子,咋能不管呢?”

“唉,这事也不怪法庭。你知道,我们区上法庭只有两个人,人手少,忙不过来,他们就把案子推到了区上。你二爸跑到区上去问时,区上又转到了我们公社。今天我去公社开会,陈书记又叫我们大队给处理。陈书记说,你二爸今天也从区上在向我们公社赶,你看这事把我逼得咋办呢?我的意思是想转到你们一队,叫你给处理,行不行?”

二哥回答道:“我咋能处理呢?我知道你难场,你不管咋说我保险不给你出难题就是!”

王先臣搔了搔头,很难为情地说:“看你这人咋不懂话呢?你不知道,你二爸这半个多月一直都没闲,到处活动。他是区上刘副区长的侄女婿,刘副区长专门给公社陈书记打了电话,叫把这事给处理好。人家有硬后台,在分家时才敢当你说硬话的嘛!现在陈书记把前后事情都给我挑明了,说他有难处,叫我想个办法把这事给抹平。你看我难不难:要向着德福吧,就把你爸他们逼得没处住,我能眼睁睁地做那瞎眼狗的事?要向着你爸他们吧,又得罪了德福,我能得罪的起他么?”

“那你叫我处理,我又咋办?”二哥也感到没办法。

“事情是这样的,”王先臣笑了笑说:“如果叫我处理,就没办法推了,那得按刘副区长给陈书记说的意思办,给德福上户口。你二爸一来,你爸他们一家就没处住了。你一搭手就可以给他混搅一通,或者想办法拖着也行。公社若要问呢,我就能出面抵火,就说你们这是家务事,难办。谁不知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呢,这事不就给搁住了?”

“嘿嘿……那行!”二哥搓着双手。

“嘿嘿……那行!”王先臣拍着二哥的肩膀。

二人把方案定下来以后,刚扯了几句闲话,二爸就找来了。他今天来,与上次分家时神情显然有很大的不同,说话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口气。他坐下来三句话没说完,就单刀直入地问道:

“王支书,我赶了一路,还是没赶上你。到你们家里一问,听说你到这儿来了。你倒是跑得好快呀,我的事公社已经转给你了,咋办呢?”

王先臣心里虽然对二爸的态度不满,但他表面上却装着笑容,表现出了很认真的样子说:“看你说的,公社交给我们办的事谁敢打马虎眼?我一回来就找大队几个人商量了,这事我们要认真办,办稳妥,办得上下没意见才行!我们决定先交给一队拿个基础意见,然后大队再开会研究定夺,你看这样行不?”

二爸知道王先臣明显是在推,但人家说得有板有眼,他一时也找不出反驳的话,只好转向二哥,“自义,我们虽然是爷儿俩,但大队转给你的是公事,那你还要公办呢!我今天就找你,你是咋打算的?”

“我不给你们处理!”二哥随声答道。

“那咋办?”二爸问起了王先臣。

“田自义,你说啥?”王先臣把桌子拍得叭叭直响,“你翻天了,大队上交的任务你敢不完成?你再是那样犟,公社追究下来了你负责!”

“我就是不处理,你大不了把我这个队长给撤了!”

“你、你,”王先臣气得一拧身就走,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把腿一拍,气呼呼地指着二哥说:“你哪有一点干部的样子?”

王先臣走后,爷儿俩自然又是一番争吵。吵过之后,最后还是不了了之,二爸只得又去找公社。

二爸走后,田忠良跑来劝我二哥,要他把这事再想办法缓和一下,不要弄得太僵。二哥却还是原来的态度,无论如何也听不进去。田忠良最后气得指着二哥的鼻子训斥道:

“自义,我眼睛没瞎就会算命:这事与你倒没有啥,德福也不能把你压矮几寸,关键的是‘龙虎相斗,鱼鳖海怪遭殃。’你为啥不替自智他们考虑一下后果呢……”

老人家的预料果然没错。二爸在和二哥争吵了近两个月之后,看看确实难有理想的结果,他也就彻底抹开了脸面,抱着谁也不想认的打算,带了二十多个人,到我们家来搬他的家具。

二爸来的那天,我父亲还在坡上。他叫我引着路,找到了地里。他见了我父亲的面,并没说他这次带了多少人来,只是问上一次弟兄两人说过分家的话算不算数。父亲当时也不知道他这次来的意图,还硬硬邦邦地表态说:

“弟兄之间么,咋能说话不算话呢?你见过谁把吐到地下的唾沫又能舔回去?”

二爸放心了。他笑了笑说:“大哥,这事咱弟兄俩商量:我先拥有新庄子的一间厦房所有权,正房和自仁伙住,你们啥时候搬下去了我给腾出来;老庄子你们也先住着,家具还是各归各。你看这样行不?”

“行!”父亲不假思索就答应了。

二爸这才把自己这次来的意图和盘托出,并嘲弄似地笑瞅着自己的大哥,问他有什么意见。

这下轮到我父亲傻眼了:他没有料到自己一手带大的兄弟能给他来这一手,现在只好打掉门牙往肚里咽了!他只得强装出笑脸,收拾起锄头,陪着自己的兄弟回家清点家具。

二爸把我们家里的家具搬出来以后,就带人到三哥家去。三哥没在家,三嫂可不像我们一样好说话。她见二爸他们去了就把门一锁,端了一条板凳坐在门前发话道:

“我们的家具都是田自礼他老子给分的,当时分家也没见啥子二爸三爸的到场。我们除开认我爸以外,其他的管他二爸三爸的,少在我门前来捡便宜!甭看你们来的人多,今天谁有本事把我们的锁子砸了,才算他真是长了红头发的恶人!”

三嫂的几句话,一下子就震住了前来搬家具的人。他们问二爸咋办?二爸延迟了半晌才说:

“算了。好男不和女斗。我们走!”

同行的人巴不得少惹麻烦,就折转身回到我们家门前。他们有几个是二爸的亲戚,就带头纷纷吵着人来多了,有的回去空着手。二爸这次也没客气,就叫他们再到我们家里去搬。这些人二次搬家具时和前次大不一样,一个个就像抢掠似地,凡是家里的能动产一样都没给留下,甚至连我们睡觉的床也没有放过!

当一帮人把家具一件一件地往出搬时,父亲还站在那里给发烟,不过脸上露出的却是僵巴巴的笑容,这要多么宽大的心胸呵!我在一旁见父亲没有发话,自然也不敢强出头阻挡,当下只好含泪呆呆地瞅着,心里却涌出了一阵阵不平:难道这就是弟兄?

弟兄,弟兄,这个词在我大脑的记忆里实在是太神圣了!小时候,我受着几个哥哥的疼爱,总认为弟兄是世上最亲的人,二者应当是无私奉献的关系。而到了成人,在经见了很多人情世故的变幻之后,才看清了弟兄的真正面目。其实,弟兄在不涉及名利的前提下还能显出一定的情分,一旦名利相争,关系马上就变了样。尤其在农村,如果弟兄之间贫贫相处,双方就会为了一些祖上的家产而摒弃亲情的理念,所表露出来的只是赤裸裸的唯利是图。他们不惜互相利用,互相沾光,互相争夺,甚至于无情地抛弃抚养自己的老人而互相残害。这些还说什么弟兄关系,通通地哄鬼去吧!

我们家里遭此一劫,当时实在是过不成了,就连板凳都是从铁锤子家里借来的。面对如此狼狈的局面,我也没有办法,只有日夜地着急。这一急,就急出了病来。先是发火眼,火眼治好了没几天,接着是虚火上升,引发出了鼻气不通的毛病,经常只觉得吃饭不香,闻物无味。

母亲看到家里的情况,急得整天流泪,间或吵着叫父亲给我看病。父亲也没钱,就只好叫田学全上山去挖些草药,搭配起来熬着给我喝。

刚好,当时正值挖药季节。田学全上山挖了一些草药,还差几味,他就开了一个药单,准备到药店去配。这天,他拿着单子来叫我父亲审查。他来时,父亲正在吃饭。我就接过单子,见上面写的都是几味平常的药,道是:

辛夷20克    细辛6克     菖蒲15克  寸冬20克   枝子10克  黄芩20克

桔梗20克    石膏30克   甘草10克

三副

这几味药看似简单,其实功效非凡。我服了这几副药后,没几天病就好了。也正是这几副药的功效,把我引上了学医的道路。

田学全在我病好之后的没几天,又称了半斤茶叶来看我。当他和父亲谈起我的病情时,父亲说得这种病的年轻人很普遍,现在从表面上看似好了,其实还没有剜根。田学全很虚心地问这问题咋解决,父亲就又拿出了田学全上次开的单子,向他详细地分析了各味药需要调整的重要性。之后,他把辛夷、寸冬、黄芩、桔梗这四味药加到了五十克,其他几味药量都翻了一番,要田学全给我制成一料丸药,并说这样才能解决根本的问题。

田学全在我家忙碌了大半天,晚上就和我睡在一起。那一晚,我们谈了大半夜。我从回家劳动说到闹副业和几次分家,叹息自己功又不成,名又不就,家也不像个家。他说他的经历比我还要苦,只是自己咬着牙坚持,别人看不出来;我说我佩服他的毅力,年纪轻轻就学成了人人羡慕的医生。他说他向往我的聪明,恨不能生在我们家里,有这么好的学医条件……谈到最后,他劝我学医,并向我摆出了几个有利的条件,他说:

“如果我俩一同学医,一者可以趁年轻,学一点东西;二者也能共同制定一个奋斗目标;三者说一个小话,常年做农活,确实使人身体受不了。体力劳动还是小事,平常也没有改善生活的来源。当了医生能少做一些农活,还经常有人接到家里去吃饭。自古以来就有人说:‘医生门前过,有鸡杀一个;平常用不上,是个冷热货’……”

“对!学医,以前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些?!”我一下子被他提醒了。

是的,我在学医方面有着田学全无可比拟的优越条件。他学医,在有了疑难问题时,还得跑五、六里路来请教我父亲,就是平常想学一点东西,他父亲也不是多么支持他,常常用安排重活的方式来挤兑他的学习时间。他能在那么艰难的条件下学成医技,经常给人看病,受到大家的尊敬,自己又活得那么充实。而我则是有师傅、有书、有时间,现在却不如他。再说,屋里的日子又烂包到了极点,目前的心境又空虚到了极限,在这走投无路的情况下,再不选择学医,还能选择什么?况且,就目前的社会形势来看,要想跳出“农”门,除开学医还有一线希望之外,其他的又有什么路子可走呢?

第二天,当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父亲的时候,他盯着我看了好半天,继之上楼去了。

父亲从楼上下来,怀里抱了一个黑木箱。我当时闹懵了,不知道他要干什么。我只记得,我们楼上的墙角一直放着这样两个木箱,父亲经常把它锁着,很少有人去动过它,我对里面装的是什么也不清楚。老实说,我对这老古时的黑木箱也不感什么兴趣。

父亲当着我的面打开木箱,原来里面是一本本发黄的药书。他指着木箱,深情地向我说:

“智娃,你今天说要学医,既是你选择了一条正路,也是你爷爷对后辈人的期望。你爷爷一生的心血就是这两箱子书,一个是他办公事的记载,再一个就是这一箱子药书,这两个箱子也算是我们的传家之宝。我保存了多年,现在给你,也算我们祖业得传了!”

“传家宝?”我受感动了,便拿起最上面的一本中医入门的书翻看着,不知不觉地入迷了。原来人要干什么事情都是在一念之间,以前认为医书都是些枯燥无味的书,今天读起来却是如此地有味。

父亲含着浑浊的泪,静静地瞅着我。我感觉到,他那慈爱的目光,抚摸在我的身上,使人觉得是那样地舒坦。这,就是真诚的父爱吧……

【选自长篇小说《变迁》第三章】

(未完待续)

作者简介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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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登庚,男,汉族,大专文化程度,共产党员,出生于1960年11月,家住旬阳市白柳镇佛洞村。安康市作家协会会员,旬阳市作家协会会员,旬阳市人文学会会员,旬阳市老促学会会员,在四级调研员岗位上退休。
  1978年高中毕业后,历任代理教师、大队会计、信用社信贷员。1984年任副乡长,从此在乡镇历任乡长、党委书记、人大主席,期间参加党校在职函授学习两年,离职在党校学习一年,在职参加《清明》《希望》小说函授学习两年。回县级单位工作后,历任正科级纪检组长、副局长、四级调研员。平时爱好文学,公开出版三部书,代表作有长篇小说《变迁》。

责任编辑:肖海娟 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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