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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篇小说《变迁》连载之第四章“一进‘公门’”(一) 文/任登庚

作者:任登庚 时间:2024-11-03 21:26:36 点击数:
导读:(一)田家坪大队总共四百六十多人口。全大队分为三个小队。一队人最多,共二百一十多人,二队次之,比一队要少五十多人。一、二队间插着住在田家坪院子,和三队截然分成了两块。全院子以田姓占绝对的优势,其他只有王家和宋家几户外姓,当地人也称他们为“杂姓”。“杂姓们”的先祖来得迟,好地方没占到,只住在院子西方的边缘。大院子整体呈正方形,从东到西共有五百多米,这在山区的农村来说也属一个较大的院子了。新中国成立前

(一)

田家坪大队总共四百六十多人口。全大队分为三个小队。一队人最多,共二百一十多人,二队次之,比一队要少五十多人。一、二队间插着住在田家坪院子,和三队截然分成了两块。全院子以田姓占绝对的优势,其他只有王家和宋家几户外姓,当地人也称他们为“杂姓”。“杂姓们”的先祖来得迟,好地方没占到,只住在院子西方的边缘。

大院子整体呈正方形,从东到西共有五百多米,这在山区的农村来说也属一个较大的院子了。新中国成立前,在族人的划分时把老大叫大门子人,老二叫二门子人,我们田姓的先祖们按照各门子人划分,在东、中、西盖了三个双套的四合院子。后来,各门子的后代盖房时就在这三个院子的周边续接,便成了三大块横七竖八的瓦房。现在,这三块瓦房经过多年的重复接续,原来的几块已经不是十分清晰了,但人们还继续沿袭过去的叫法,习惯地称作东头、中院和西头。

与院子东头相连接处是一条从北朝南走向的小沙石梁,这沙梁紧护着院子,拦挡着从东边吹来的风。沙石梁延伸到前面一公里的地方便又分叉成两条小梁,形若一个巨人岔开双腿仰卧着。由于这“巨人”的肚子特别大,二队就在它上面建了一个晒粮场。紧挨粮场前的下面,也就是“巨人”的双腿交界之处是一块深层的黄土地,地边又沁出了一股细流,这样在这个地方就有了一块常年不干的大泥沼池。也不知何年、何人生出了古怪的想法,把这“巨人”与沼泥地联想在一起,给这个小石沙梁起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名字:叫做“美女晒羞”。

“美女”的右胸腔下,有一块五亩多地的大土坪。当地的田家坪小学经过几次搬迁,在文化大革命结束那年由公社革委会的副主任拍板,建在了田家坪这块“天心地胆”上。

这样一个普通的农村小学,在公家干部眼里是极不起眼的小单位。区上和公社的干部们到了队上,除了要开全大队群众会议需用场地时想起它以外,其余的时间根本懒的到学校去看一下。但是,“饭有油盐轻重,人有高下三等。”脱产干部们眼里看不上的小学校,在老百姓的眼里却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国家机关,代表着“公门”。全公社除了中心小学以外,就算田家坪学校条件是比较好的了,我人生第一次入“公门”也就是从踏进这所小学开始的。

那是在开学的前几天,三哥从公社综合厂回来,他顾不上和三嫂说上几句话,就径直来到我们家里。我感到很奇怪,三哥自从分家之后每次回来都是先进自家门,待上几天在临走时才来和母亲打一声招呼。今天一回来就到我们家,看他那样子还很高兴,一定是有什么好事。我想,莫非他最近又加工资了?要么就是转到了好的岗位?

三哥一坐下来,就直截了当地向我说道:“自智,公社叫你去教书。”

“教书?”我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
“教书?叫我们智娃去教书?”母亲有点怀疑地问三哥。

“啥时去?在哪儿教?”父亲也冷静地问。

三哥见我们一家人都很惊奇,就慢慢地道出了底细:“学校校长文荣树那天到我们单位谝闲传,他说从明年起,初中的娃子都要开始学习英语,我们全公社连一个英语老师都没有,全县的英语老师都缺。为了尽快培养英语教师,县上办了一个英语简师班,每个公社抽一个老师去专门学习,我们公社有初中,也要去一个人。我打听到这个风声以后,就找到自友哥,请他去给公社新调来的宋书记说,叫把我们队上学校的老师抽一个去。这样,我们这儿不是缺一个教师了?我就备了一桌子菜,叫自友哥把宋书记请来商量,让我们自智去顶抽走的老师缺。宋书记答应说:叫自智先代理着,以后再慢慢转腾着转正。”

“唉,是这样!还晓得人家决定没有呢?”我有点失望。

三哥见我不相信,有些不高兴地说道:“咋没决定?早上公社文书钟耀给学校送通知时遇到我,他还叫我看了。通知上说,叫你九月一号到学校报道,不得有误呢!”

“这就是说,已经定了?”父亲带着半疑问半肯定的语气问。

“嗯!”三哥十分肯定地回答。

母亲擦了擦眼泪,急忙赶去做饭。我与三哥拉着家常,他给我嘱咐着到了学校要注意的一些事。父亲见我们弟兄俩说得热火,就赶忙出去借酒。

正当我们把桌子挪开,盅筷子铺好,刚要端菜时,田德远来了。这田德远也住在田家院子,和田德爵一样是吃公家饭的人,现在担任着公社七年制学校的会计。他长着细挑个子,精瘦长脸,如果再配上一副眼镜,那是一种标准的学者风度。也许就因其如此,驻队干部孙成经常喊他是“老学究”。当然,孙成是干部,他的嘲弄并没有引起田家族人的共鸣。在我们大队,大家都非常敬重有职业的人,认为能拿国家工资的人自然要算名人了。这些名人,除开田德爵回来能到我们一些穷困人的家里坐坐以外,其余的几个正如田忠良评论的那样,他们和下苦力的人是没有多少共同言语的。尤其是田德远,平常我们和他说话在高兴时能“哼”一声,不高兴了连理都不理,他总认为自己的身份比我们高贵。今天正好,他在我遇上喜事的时候来了,我们全家人都感到很意外,确切地说是有一点受宠若惊的感觉。我三哥急忙恭敬地站起来给他发烟,热情地把他拉到上席就座。

田德远也没客气,大咧咧地坐下来就跷起了二郎腿。他接过三哥递给的香烟,脸上溢满了亲切的笑意,两只小眼直盯着我说:“自智,你现在走到我们教育战线上了!”

他这迟报的福音,并没有使我露出多大的惊喜。但是出于礼貌,我还是恭敬地奉承他说:“德远叔,这还要靠您老人家多多地栽培嘛!”

父亲好像对田德远的话没有多大反应,就笑了笑,递给了他一缸茶水;母亲的态度也很漠然,把头扭向门外,看着鸡在地上寻食。

田德远并没有在意别人神情的变化,当时接过我的话,长篇大作地说开了自己在这方面是如何运作的。他在说话时因为过于激动,胳臂在空中不断地舞来挥去,把手扬到额头边绕上绕下,好像在给我们敬礼。“你说对了,我们就是要对你们这些年轻人多栽培呀!这事,你还不知道,原委是这样的:县上要办英语班,刚好我在区上文教组开会知道这事了,就找我的知交文教组长张吉,给我们公社争取了一个名额。叫谁去呢?我就想到了我们队上学校的老师比较多。我这样安排,老早就存了个心,这里走一个老师,空子就出来了,那叫你顶这个缺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了。结果我回来给公社一说,宋书记立马就作了答复。他说:‘你老兄来说嘛,我还能不同意?’我要的就是宋书记这一句话,很简单地就把这事定下来了!”

他说到这里,细心地观察着我们每一个人的情绪变化。见我父亲瞅着他笑,就更来了劲,故意喝了几杯酒来吊我们的胃口,“你现在去教书的身份是代理,每月工资是二十六块钱,比民办还低。民办虽然每月是三十二块五毛钱,但是他们其中有十八块五毛钱是生产队给摊的,如果调到哪一个穷队去了,那队上摊的这一部分就要扯皮。比如说自久,他去年教书的队上没有钱,人家就给他称了一些洋芋,还有几百斤柿子,弄得像个叫花子。你当代理教师就不牵扯这一方面的事,工资都是国家给的。你看,公社的通知我给你揣着,今天来就是宋书记委托我给你谈话的。”

田德远在一番高谈阔论的表白之后,就从身上掏出了公社的一份便函递给我。我接过一看,只见那上面写道:

“田自智同志:

经研究决定,调你到田家坪小学任民办代理教师。希望接到通知以后,务于九月一日按时到单位报到,不得有误。

特此通知。

冷水公社管理委员会(章)

我把通知看完就递给了三哥,三哥接过连看也没看就顺手传给了父亲。田德远见我们互相传着他带来的通知,笑着有滋有味地咂了一口酒,正式行使起了谈话人的职责:

“你到学校去一是要努力工作,年轻人找个职业不容易,要珍惜这难得的机会;二是要处理好与其他两位老师之间的关系。学校现在的情况你大慨也知道,尚居东老师年龄大,快五十岁的人了,是公办老师,教书时间长,经验多,你要尊重他。不过这个人有些小毛病,爱扩糟(扩槽:原意是两个牲口同在一槽吃料,大的欺负小的。这里比喻人不和帮,爱欺负同事),不团结人,以往和他相处的几个年轻教师都是被他排挤走的。我把话说到这儿,你也甭怕,有我在上面撑着,他也不敢把你咋个样子。万一他敢寻你的事,你就给我说,我来收拾他,把他调到最差的二郎山学校去。还有一个贺恩贵,这人你熟悉,他是你们初中时高一届的同学,现在是民办。咧娃球本事没得,他去过几个学校和其他教师都闹不拢。要说他不好呢,他见了我们这些领导一级的人物却是仁义的很;要说他好,但是大部分人又不爱见他。纯属于一个上巴下压的人!”

田德远说到这里时,也许是说累了,就抽起了烟,观察着我们对他说话的反应。父亲趁这空插了几句话,算是给他的答复:“自智,你德远叔说这些话是肺腑之言,是真心为你好,你要记好!”

我当时本来想懒的搭理田德远,他也确实太小看我了!我就是再不懂事,再没有工作过,也会知道宋昌印不会派他来!因为宋昌印手下上至辛国余,下至各位专干,并不是一天忙得不可开交。他有那么多的人不去派,为什么要派到一个小小的学校会计头上呢?学校会计是干什么的,谁不知道?他今天充其量就是一个捎通知的人,有什么资格给我谈话的呢?我虽然在心里这样想着,但碍于人家在教育队伍里干的时间长,也有一些关系,我以后可能还要靠他,也就没有把不满之情过于表露,只是一味地沉默。

三哥对田德远开始说的话相当反感,甚至有些鄙视。因为田德远说我到学校去教书的事是他给联系的,这根本不符合事实!田德远很明显是“抢”了三哥的功而显自己的好,——当然,这也是他在老家的一贯做法。待后来听到田德远说要照顾我的话,三哥的神情才又变的高兴起来,恭敬地给田德远筛起了酒。这样,整个喝酒场合的气氛才又慢慢融洽了。田德远也很高兴,将一盅盅甘蔗酒拌着我们一家人对他的恭维声毫不客气地灌进肚里,喝了个尽兴……

【选自长篇小说《变迁》第四章】

(未完待续)

作者简介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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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登庚,男,汉族,大专文化程度,共产党员,出生于1960年11月,家住旬阳市白柳镇佛洞村。安康市作家协会会员,旬阳市作家协会会员,旬阳市人文学会会员,旬阳市老促学会会员,在四级调研员岗位上退休。
  1978年高中毕业后,历任代理教师、大队会计、信用社信贷员。1984年任副乡长,从此在乡镇历任乡长、党委书记、人大主席,期间参加党校在职函授学习两年,离职在党校学习一年,在职参加《清明》《希望》小说函授学习两年。回县级单位工作后,历任正科级纪检组长、副局长、四级调研员。平时爱好文学,公开出版三部书,代表作有长篇小说《变迁》。

责任编辑:肖海娟 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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