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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篇小说《变迁》连载之第三章“弟兄”(二) 文/任登庚

作者:任登庚 时间:2024-10-31 22:08:56 点击数:
导读:(二)我们这个家自从分开之后,整个大伤了元气。家里和以前最明显的区别是在生活方面。以前生活在全大队是属于上流水平的,其主食欠缺的部分主要是靠三哥买一些黑市粮(当时粮食市场没有开放,在私人户之间偷着买的粮食没有通过交易市场,叫黑市粮)加以补充,副食是靠他经常买一些猪油加以调剂,间或有一些人请他用队上的钢磨加工粮食少收钱,给送一些野猪肉,一年也能收到一两百斤,这些他都拿回家充作了公用。现在,这一些来路

(二)

我们这个家自从分开之后,整个大伤了元气。

家里和以前最明显的区别是在生活方面。以前生活在全大队是属于上流水平的,其主食欠缺的部分主要是靠三哥买一些黑市粮(当时粮食市场没有开放,在私人户之间偷着买的粮食没有通过交易市场,叫黑市粮)加以补充,副食是靠他经常买一些猪油加以调剂,间或有一些人请他用队上的钢磨加工粮食少收钱,给送一些野猪肉,一年也能收到一两百斤,这些他都拿回家充作了公用。现在,这一些来路断了,粮食不够吃,只能靠瓜菜凑合,生活水平一下子降到了全队的最下游。除开粮食接不上以外,用钱也成了大问题。以前用钱全靠三哥,他也真会到处抓钱,手里经常攥个三十、五十块的,总能做到家里用钱时不缺。而分家以后,家里没有了来钱的主渠道,一家人的用钱来路没有个定规。父亲靠的是给人看病挣一些小钱,身上经常揣有一两元的,也能买得起一角钱的“羊群”烟抽;母亲算是家里比较富裕的,三哥经常给她一些零用钱,她把这些钱除开自己零花以外,还经常拿出来给家里称盐、称煤油用。家里三个人,最惨就是我了,一个二十多岁的人,自己挣不来钱不说,还要花钱。其实说花钱,也都是一些提不上嘴的事,无非就是买一些七分钱一盒的“山羊”烟抽,称一些三角八分钱一斤的煤油点亮用。但这些小微的开支,我也没有路数能挣得来,无奈之下只有从节约入手。讲节约,说起来把这个词也用得有些糟蹋了。我才开始是不买香烟抽,自制了一个小汗烟袋,想抽烟了又害怕别人笑话,常把烟袋揣在衣兜里,躲在无人的地方抽。再是晚上不看书,有时寻到一本好小说,实在忍不住了想看,就上山去砍一些松木块子晚上拿来照明。没钱花,又不能向大人伸手要,在大面子上还要装出人模人样,衣服要时兴的,人情分子还要赶。这时,我才真正体会到了“当家方知柴米贵,养子方晓父母恩”这句话的含义了。那日子,真难过!

唉,二十来岁无职业的人,真可怜!不知有职有权又有钱的人,几个人有过这样的体会?

家里的日子如此地烂包,按说家族和亲戚应该资助一些才能符合人之常情。但是,我的亲族不但没有人给我帮助,而且都视之漠然。有一些人看我们家里日子过得差劲,就人前人后地谈论我这个小伙子不成器,他们那恶意嘲笑的语气也不管我听了是一个啥滋味,就好像我田自智今生今世永无改观之日似地!特别是二爸强加给我们二次分家的厄运,整得我家里的日子真正到了崩溃的边缘。

那是在我和三哥分家不到半年的时间,二爸从“新庄子”来到我们家里。那天雨过初晴,全队人都没上坡,我们也都在家。他的到来,使父亲感到很高兴,他特地叫我去借了两瓶甘蔗酒,叫我母亲炒了四个菜,他们弟兄两人坐在桌边,边喝边叙离别之情。父亲的态度很热情,而二爸说话总是躲躲闪闪,尤其在听到父亲提起弟兄之情,谝起他小时候的一些经历时,他总是爱理不理,一直不想答曰;母亲立在旁边,脸上似有不喜之色;我也从二爸那不冷不热的态度中,看出了有些不自然,预感到有一种不祥要降临似地。

二爸吃过饭后,见我父亲还端着碗在吃,他便抽出一根烟,自顾自地吸了一口,两眼直直地盯着空中的烟雾,那样子有些难为情。“大哥,大嫂和自智也在场,我把这次的来意说一下,你也甭见怪。”

父亲笑眯眯地说:“德福,你虽然是我的兄弟,但是你和自仁差不多大嘛,我啥时候怪过你?有用得着你大哥的地方,甭客气,尽管说!”

“我是来分家的。”二爸吞吞吐吐地道明了来意。

“分家?!”我震惊了。

“分家?!”母亲拖了一把椅子,坐在了门槛边。

“分家?!”父亲放下了未吃完的半碗饭。

“对,分家!”二爸果断地重复着。

父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,疑惑地问道:“真的?”

“真的!”二爸坚定地说,“我知道自义另开过的时候没要一点老业,但听说自礼分家的时候把一些老业拿去了,这是为啥呢?我觉得我们应该把家务事情好好商量一下,把我们的老业按照两股分,自礼确实要拿老业,那就算在你名下的一份儿!”

父亲沉默了好半天,反问道:“德福,老业的事情能说得清。你说这个家又咋个分法子呢?”

“你说,你是老大,我听你的。”

“看你说的,家是你提说要分,你自然心里早就有底呀!”

“我有底只是我的意见,我哪敢以小犯大呢?”

“你把话说到这儿,那也有道理。我说这样的,先商量个分的办法,你看行不?”

这时,母亲插嘴了:“德福,我们都过成这个样子了,你还要来分家,也不嫌造孽!”

“你一个妇女家懂个啥?这是我们弟兄两个人的事,不要你插言!”父亲拦挡着母亲,又转向二爸,说:“德福,你说你的。”

二爸见父亲叫他说,索性接过话茬,“大哥,我想分法是这样的:一个人分,一个人挑。”

“那行。那我们谁先分,谁先挑呢?”

“你先分,我挑!”

“那行!”父亲沉默了一下,扳开了指头边数边说:“咱们老庄子两间正房,两间耳房,都是老人家活在世当保长时盖的,纯粹属于老业;新庄子三间正房是老业,一间耳房是我盖的。算起来,两个庄子都是四间房。家具基本上都是老业,我们手上也没制上好几样子。这样的吧:老庄子两间正房搭新庄子一间耳房为一股,老庄子两间耳房搭新庄子三间正房为一股;新庄子的家具搭着厦子一路走,老庄子的家具随房走。我这样分,你挑。”

二爸傻愣了一下,冷笑道:“大哥,你明明知道我的娃子小,两头照顾不过来,你去那样分。你是两头都有娃,倒是替自己安排的好哟。你那样分,我不同意!”

“那你为啥不同意呢?”

“大哥,你想么,我要是占新庄子的三间正房呢,又没有家具;占厦子房呢,又住不下。占老庄子呢,那新庄子的房不是白送给你们自仁了么?”

“你是咋个意见?要不这样的,你分,我挑!”

“那行!”

“你分!”

“这样的,我的意见是弟兄两个人,一人一个庄子,家具随房走。我这样分,你挑!”

“你分好了?”

“分好了!”

“不反悔吧?”

“不反悔!”

“那我就挑了?”

“你挑!”

“我占新庄子!”

二爸闷了一会儿,只好表态说:“那行,我住老庄子。可有一宗,你得负责给我上户口!”

“我给你介绍是可以的,但是我当不住家。”

“你说话不是把我往门外推么,自义在当队长,你说话他敢不听?”

“你不知道,自义那东西犟得很,我说话他根本不听。你若不信,我一会儿叫智娃把他喊来,你当面给他说!”

“那行,把他喊来,我看他咋个犟法子?不过,你可不能搞那些阴放阳收的事情!”

父亲说:“德福,我这个当哥的保险不会在你跟前做那些事!智娃,你去叫你二哥把几个长辈子请一下,顺便把王支书和你自弟哥也请来,叫他们给我们当个面。”

我随声答应之后,便按照父亲的吩咐,很快就把队上的干部和几个长辈请到了家里。

来人都与二爸很熟,见面自然是先来一番客气地问候,接着很快就涉入了主题。分家先由我父亲打开场。父亲说话很有艺术,他开始说明了请大家来的意图,接着长篇大作地摆了一通他和二爸两弟兄是如何地情深,我爷爷在世时是如何嘱咐他要把二爸抚养成人等等。他最后见说得二爸很难堪,都有些坐不住的样子了,这才将话锋一转,把他们弟兄两人商量的分家方案摆出来,请大家当证,提出意见。

二爸接住我父亲的话,说明了自己分家纯属于无奈之举。他先是请我二哥原谅,说他提前没有打招呼;接着向王先臣和田自弟说,以后他要住到这里了,还得请他们多加照顾,并请他们二位帮忙解决上户口的事。

王先臣先是肯定了我二爸为人好,他说他们王家与我们田家是世交,我爷爷当保长时与他爸是烧香弟兄,还帮他爸躲过壮丁。现在我二爸能来到我们队上居住,一是弟兄骨肉团聚,二是给我们队上增添了劳力,这是好事,他咋能不同意呢?至于户口上到哪个生产队,主要还是看生产队的意见,他代表大队说一句:不干涉。

二爸开始听王先臣说话时脸上还笑眯眯的,不住地点着头。待王先臣说到最后一句时,他当时就拉下了脸,转过头来问二哥:“自义,既然王支书把话说到这儿,我也就不客气了:我把户口上到你们一队,你看啥时候给我办?”

二哥早就耐不住了,见二爸问自己,语气强硬地回答道:“你们分家的事我不管,也管不了。但是我们队上的事我说了算,想来一队上户口的人也多,我们都没同意,主要原因是人多地少,土地供养不起。你去给二队或者三队说一下,看能不能把户口上在他们队上。”

这下二爸坐不住了!他立时跳起来,拍着桌子吼道:“自义,你说的那是一个啥话?我就是分的房在你们一队地界,才从几十里路搬上来住的,你却叫我把户口上到别的队上去,那我倒为个啥?我就是再没用,也是跟你老子一个奶头吊大的么,你就这样对待我?你说,你还有没有一点爷儿父子的情分,这个事推得像个话不?”

二爸的嚷叫,不但没有震住二哥,反而给他火上浇了油:“二爸,有理不在声高。你看一看我爸现在屋里过成啥样子了?自智是才出社会的一个年轻娃,现在要担这么重的担子,连个点亮吃盐的钱都弄不来。你没帮衬他是小,颠倒跑来要分家。这个家要是再一分,你还叫他们过日子不?你长嘴说别人倒还行,自己的亲情就这样讲?”

二哥的一席话,噎得二爸几乎喘不过气。他拧过头来面向我父亲,手指颤抖地指着我二哥说:“大哥,你、你、你看你们自义!”

“自义,不要太不像话了,跟长辈子说话么,你那样还要得?”父亲虽然是口里说着嚷我二哥的话,但底气却不足,像是在谈家常,语气软绵绵的。

田自弟这时说话了。他先是批评了二哥不该对二爸说话态度不好,接着讲了一些父子之间应该团结互助的道理,最后说到上户口的事,他说还要慢慢地商量着来。

田忠良接着也嚷了起来:“看你们爷儿俩,有话好好说嘛,能在一起吵起来?你们吵,那能解决个啥问题呢?”

二爸见在场的人都只说一些不疼不痒的话,没有一个是真心向着他的。他也就索性抛开了别人,盯住二哥不放,态度强硬地说:“自义,话是歪说,理是正行。我既然把房分到这里了,户口你还是要给上!”

“你要那样说,那你去召集群众开会,看大家同意了就叫你上。叫我来说的话,你那户口上不成还是上不成!”

“我说要上,那是非上不可的!”

“我说不行,就是不行!”

“你看到底是谁犟赢了?”

“你看着!”

二哥和二爸就这样互不相让地争吵着,谁挡也不听。就这样,一场弟兄之间分家的事情,就在我二爸和二哥的争吵声中吵散了。

……

【选自长篇小说《变迁》第三章】

(未完待续)

作者简介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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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登庚,男,汉族,大专文化程度,共产党员,出生于1960年11月,家住旬阳市白柳镇佛洞村。安康市作家协会会员,旬阳市作家协会会员,旬阳市人文学会会员,旬阳市老促学会会员,在四级调研员岗位上退休。
  1978年高中毕业后,历任代理教师、大队会计、信用社信贷员。1984年任副乡长,从此在乡镇历任乡长、党委书记、人大主席,期间参加党校在职函授学习两年,离职在党校学习一年,在职参加《清明》《希望》小说函授学习两年。回县级单位工作后,历任正科级纪检组长、副局长、四级调研员。平时爱好文学,公开出版三部书,代表作有长篇小说《变迁》。

责任编辑:肖海娟 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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