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石沟割柴 文/闰土
大石沟,因石头多而大远近闻名,山里人就起了个名字叫大石沟,不知从哪个年代起就叫了下来,一直延续到现在。
那条沟全是石头,如果你在那大石沟里找些土相当困难。
说起来也怪,这没有土质的石头缝里长出的野草、荆条、狼牙刺和叫不上名字的枝条却非常旺盛茂密,把那大石头沟笼罩得严严实实,还有石板上长出的各种奇花异草, 处处吸人眼球。那藏在杂草丛中的各类野生动物,如山羊、野猪、梅花鹿等,还有空中起起落落的野鸡和叫不上名字的飞禽,也欢呼雀跃,穿梭于石头上空和树林间,偶尔鸣叫几声,给静谧的山林大沟增添了几分恐慌。那野生动物也在花草、树林中间相互嬉戏追逐。
说真的,在春、夏、秋就真正看不出石头,只有在冬季杂草和树上的叶子落完了,才依稀看得出大石沟石头的原貌。
少年时代,跟着父母亲,拉着架子车,在大石沟不知道割了多少次柴禾,也来来回回不知从家乡丈量了到大石沟的多少路程,也体验到了上山的不易和割柴的辛苦。
我家在距大石沟约三十多里的地方,确切地说在扶风县天度镇晁留村,而据那些远离山畔的南乡人来说,路途是便捷多了。
在那个连温饱都解决不了的年代,烧柴更是乡亲们头痛的一件大事,割柴是每个家庭都不可缺少的。
第一次随父母亲上山割柴,我纯属为了玩乐、图个新鲜,那时我只有七八岁,缠着父母,要上山割柴,是想去山上玩玩,看看风景,看一下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石头沟、树木,还有同学们说的山上的野兽,还想摘一把那风干了的红红的野酸枣。
几天前就听父亲说要上山割柴,我就软缠硬磨地要去,父亲说啥都不答应,我又缠母亲,母亲没有办法了,只得跟父亲说:“娃要去就让他去吧,上坡他好歹帮咱掀个车子,以后也就知道好好念书了。”
那天正是个星期天,我一晚上都没有睡好,正当我迷迷糊糊睡着时,就听见母亲叫我,我一骨碌爬起来,吃了母亲做的面条,父亲驾辕,我和母亲在架子车辕两边各拴一条绳拉车,一直向山上奔去。
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,只有那星星独霸天空,偶尔几颗流星划过,托着长长的尾巴,那村庄不远处的狗叫声,打破了静谧的夜空。我第一次上山,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行走着,只听父母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。
不知走了多长时间,东方启明星发亮,冬季寒风刺骨,大山深处不知什么野兽在嚎叫,我紧紧靠在父亲身旁,浑身打着冷颤,他老人家找了一把软柴,用火柴点着,我和母亲赶紧过来烤火,那火烤的我身体马上暖和了起来,胆子也不由得壮了,只听父亲对母亲说道:“咱就在这里割吧,这大石沟偏僻,来的人少,就去上次那地方割吧。”
父母拿着镰刀和皮绳,向山上爬去,他让我在这儿烤火,哪里也不要去,等一会上山背柴。
天明了,我向山上望去,看什么都觉得新鲜,那大山,一眼望不到边,那沟连着沟,山连着山,那山上的石头,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大、这么多。不由得我突然间想起了前几天看的《西游记》小人书,记起了孙悟空就在花果山,我马上联想到,是不是孙悟空就出生在这大石沟里的花果山呀?
不一会,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,冬天的阳光是那样地讨人喜欢,是那样地让人爱恋,没有热度的阳光同样地让人感到温馨,我又一次揉了揉双眼,向大石沟望去,起伏的山峦深处,有数不清的各种灌木,眼前高大的树木,那光秃秃的树冠没有一片叶子,有几棵笼罩着沟壑的大树,最上边的树杈上,有几个老鸦窝,给这大石沟里添了几分色彩。
父亲喊我了,他老人家给我捆了不大的一梱,让我背下山去活动活动,他怕把我冻着了。
我凭着热情,就不大的柴梱,一气背了五、六次,父亲怕把我挣了(累)就让我歇歇,再不让我背了。那次一架子车柴,我数了数,一共装了大小十三梱。
大石沟前面有一个红土疙瘩,那里被有关部门开挖了一个大门,山里山外的人都把这叫“闸拉门。”也是这国营野河林场为防止森林火灾而设置的,一般这“闸拉门”常锁着,不准其他车辆通过,两边架子车可以紧紧地插过去的。
土门口外不远处,是东观山,据说是"三霄"居住地。从东观山、中观山再到西观山,三霄庙一字儿排开。我们每次上山后割柴,都要经过土门口、东观山,才能到大石沟那个柴源丰厚的地方,割上一架子车柴,满载而归。
那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,人们走进谁家院子,先看看谁家院子柴垒大,就知道这家人勤快不勤快了。
我跟父母上山割柴不知不觉已好几年了,几年来我也收获不小,那大石沟向里面一字儿摆开:小石沟、鲁家庙、南坡、滴水坛、尻渠梁、野河山、贵妃梁等等。最令我难以忘怀的是大石沟。
父亲在一次上山割柴的路上对我讲道;那是很早以前,山上下连阴雨,一直二十多天不晴,引起了山洪暴发,沟沟壑壑的水一直流向了山外,淹没了村庄,冲毁了路边的田地,就这,雨还不停地下着。这时一对大仙从空中路过此地,看到从山上而下的洪水,裹挟着泥土,奔流而下,殃及无辜。随口说道:这沟如果是石头的,也就不会有泥土流失。雨过天晴后,这两条大沟就突然变成了两条石沟,后来人们就把它叫大石沟、小石沟。
以后每年一到冬季,父亲就给队长请假,他亲自驾辕,在车厢两边各绑一条拉绳,让我和母亲拉着,就上山割柴去了。每次都半夜二三点起来做饭,天黑黑的才回来,每年冬季都要用架子车割四五次柴,直到摞起个大柴垛,满足今冬和明年二三月烧锅、烧炕。
父亲在一次柴割满后装上架子车用绳捆绑好后,要下山时却发现镰刀不见了,父亲用石头把车轮子挡住,和母亲找镰去。我左等右等等不见,看看装满山柴的架子车,心里痒痒的,想何不趁父母不在,过过拉架子车的瘾,何况是下坡,也不出力,在家也不是经常帮大人拉粪土吗?我壮着胆子,取了车轱辘下的石头,我用肩扛着架子车辕,向下慢慢滑去,不料没走几步,架子车随着下坡越来越快,我却无法制动,这时才感到力不从心了,一时心跳加速,脸色发黄,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滚落下来,只觉得脚下的山路和两边的草木从眼前一掠而过。一边是万丈深渊,一边是悬崖峭壁,咋办呢?我学着父亲的样子,用我稚嫩的肩膀扛住车辕,想让架子车后尾在地上磨实,把车刹住。结果因人小力薄,又没经验,架子车仍然向前飞奔。
突然,架子车被一块大石头挡了一下,失控靠到崖边翻了,我被摔在一旁,晕了过去。不知过了多长时间,我被哭声惊醒,睁眼一看,我躺在母亲的怀里,父亲在一边也抹着眼泪。架子车翻在崖下,坏了一个辕,我知道弄下了大烂子了(麻烦)。父母亲看我苏醒了过来,问我哪儿疼,我说不疼,好着呢。嘴里说好着,回家几天因浑身疼痛没去学校。等我好了,发现父亲已经找人换了架子车辕,虽然新旧不同,不太配套,但使用上没有什么问题。
大石沟,我那儿时割柴的地方,至今回味无穷。
作者简介:
闰土,原名杨润杰,农民,陕西扶风县人。中国散文学会会员、宝鸡作家协会会员、扶风县文联副秘书长、扶风县读书协会会长。出版散文集《一把苜蓿菜》《天渡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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