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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的织布机 文/闰土

作者:闰土 时间:2023-11-13 13:18:09 点击数:
导读:过年扫舍上二楼打扫卫生时,无意中看到了母亲用过的一台织布机,低头细细一算,这织布机在楼上一搁就是四十多个年头了。 灰尘积满在布机上的各个部位,哪足足有一硬币厚。母亲的织布机,在那个贫困的岁月里,为我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,给我家带来了巨大的欢乐和幸福。也可以说救了我一家的生命。从我记事起,就有了这台织布机。母亲一辈子是个好强人,从来不愿意弱于别人,父亲是个老好人,家里的一切都是母亲说了算。据祖母说这织

过年扫舍上二楼打扫卫生时,无意中看到了母亲用过的一台织布机,低头细细一算,这织布机在楼上一搁就是四十多个年头了。 灰尘积满在布机上的各个部位,哪足足有一硬币厚。

织布机.jpg

母亲的织布机,在那个贫困的岁月里,为我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,给我家带来了巨大的欢乐和幸福。也可以说救了我一家的生命。

从我记事起,就有了这台织布机。母亲一辈子是个好强人,从来不愿意弱于别人,父亲是个老好人,家里的一切都是母亲说了算。

据祖母说这织布机母亲要了两年,父亲才勉强买了回来。 只因家境贫寒,这织布机,父亲一直拖着不买,母亲三天两头念叨,执意让购置,加之村子其它人家也三三两两地买回来了,父亲心一横,家里钱不够,又从外面借了些钱,就从乾县买回来了这台机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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织布机买回来了,母亲心里乐开了花,她这里摸摸,那里看看,并叫来有机子的八婆和三婶,让她们过来看看。 这机子买下后,母亲忙坏了,把早已纺好的线,打成穂子,又经布。过了一道道手续,两个月后,终于在农历三月份,把线架在了织布机上。母亲在村上是叫了号的能人,别人能办到的事情她不管怎么都要办到,别人办不到的,她也要千方百计地想办法办到。 母亲请了隔壁的三嫂,让她传授如何织布,教了两天,母亲刚刚学会了一点,三嫂娘家有事,就不来了,母亲又让我去娘姨家,让娘姨教教她。 母亲细心,左邻右舍不得不服,那几天父亲把饭做好给母亲端去,母亲只噢了一声,又去收拾她的织布机,有时候晚上十一二点了,母亲和姨娘还在忙活着织布。

时间一天天从身边滑过,那几天几夜的苦熬,母亲终于掌握了织布的要领,她会心地笑了,笑得那么自如,那么会心。我心痛母亲了,她似乎瘦了,但她真正学会了织布的技巧。

记得有一年初夏,眼看麦子黄了,人们都磨镰收拾农具,可母亲还是坐在织布机上不下来,父亲急了,大声吼道:“谷黄糜黄,绣女下床。你织那布有多重要,你快放下织布机,收拾割麦。”母亲像着了魔似的,不理不采,气得父亲把织布绳都打断了,为此吵了一架,母亲使气睡了一天一夜没吃没喝,终究还是收种为大,母亲帮忙收拾麦子了。

忙罢,母亲又上了织布机。 两三年的织布,母亲对织布技巧娴熟自如,大小故障也能排除,从队上分的棉花,到最后织出来的白布,这十多道工序,母亲做得头头是道。织出的白布,放到捶布石上一捶打,白光白光的,穿在身上冬天暖和、夏天吸汗,再在锅里一漂染,那黑色的、蓝色的布就跟变魔术一样,就出来了。 那年母亲织了好几丈布,她老人家又用尺子给我姊妹四个一一量身裁衣,没有多长时间,各人漂亮的衣服都做出来了。

特别是每年过年,我们穿上母亲做的衣服走我舅家、姑家、姨家包括其它亲戚,她们都夸我母亲手巧能干,我心里也乐滋滋的。 特别是在学校里,很多同学都羡慕,有几个女同学指着我衣服议论着,我常常抬头挺胸,不理不采,一副高傲的样子,我想这都是母亲给我带来的,所以我更加爱戴我的母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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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得有一年,天气干旱,打下的麦子除给国家交公购粮外,所分的麦子根本不够吃,那玉米也每人分了不到一百斤。 父亲看到这一切,在家里偷偷埋怨队长:"想让马儿跑,还给马儿不吃草。马儿跑跑怕就没有劲了吆。" 母亲听见后叮咛父亲少说几句,不说也憋不死你,现在形势紧张,这又不是咱一家。"父亲听后根本预理采。

冬季到了,父亲盘算了一下粮食,到来年收麦子还差很多,尽管队长说二三月国家有返销粮,但到猴年马月才能下来,是谁也说不准。 母亲看着父亲怨天怨地的样子,也偷偷抹着眼泪。

突然,母亲眼睛一亮,呆呆地望着父亲说道;"咱柜里还有我织下积攒的五丈白布,我给几个娃把衣服都做好了,不如你趁冬季农业社活少,给队长请个假,拿到山后换些粮食,去年他三爸(叔父)去那里换了一次,你明个去问问地方。" 母亲一席话,让父亲豁然开朗,父亲双手在大腿上一拍笑道:"太好了!我咋没有想到呢?""你把布准备一下,用塑料袋包好,明天我问问他三爸地方,问好了请假,后天晚上喝罢汤(晚饭)就走。" 一切事都顺顺当当,父亲背上母亲捆绑好的五丈白布,拿上母亲专门为他做的几片玉米面和麦面合成做的馍,手拿上一根棍子出门了。

三天后的一个晚上,大约凌晨一点钟,只听到一阵敲门声,父亲一拐一拐地回来了。 母亲忙接下父亲背上的麦子,惊慌地问父亲腿咋了? 原来父亲那晚出门后,翻越王石万沟、贵妃梁、大石沟、云解山、白家源。第二天半上午才到了麟游县的庙湾,这里是住着几户人家的山沟,在那个阶级斗争一抓就灵的年代,父亲白天不敢进去,天擦黑才进了这家门。还好,这户人家给父亲做了顿糁子面吃了,又偷偷叫了隔壁的一家,两家人把这五丈布平分了,每家给父亲三十斤小麦。 父亲在那家里睡到天不亮就动身走了。

他大白天不敢上路,只能半下午或天擦黑才走。 走了几十里路,在过一个庄子时,巷子里蹿出来一条恶狗,缠着父亲不放,幸好父亲手上拿着棍子,和狗纠缠了好一会,那狗竟然撕破了父亲的裤子,多亏父亲躲得快,庆幸没有咬上。

常言道:"祸不单行,福无双至。"那晚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,天上只有零零的几颗星星,就在父亲快走到家时,只听不远处大路上有人说话声,他知道那可能是民兵小分队巡逻,他十多天前听说,民兵小分队抓住一个倒卖粮食的,不但全部收交了粮食,还上了几次批斗会呢。 父亲心一急,背上粮食从一个塄坎上翻了下去,幸好粮食袋口扎得紧,也没有把麦子漏出,但父亲的脚却扭伤了,就这样他一瘸一拐地走了五六里,勉强回到了家里。

母亲听完,又一次流下了泪水。 父亲说道:"麦子换回来了就好,娃娃二三月也就不饿肚子了,这还要感谢你织的五丈白布,感谢你为这个家的付出。 母亲笑了,她笑得多么舒心,"要说这一切,还要感谢你买回的这台织布机呢。"

作者简介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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闰土,原名杨润杰,农民,陕西扶风县人。中国散文学会会员、宝鸡作家协会会员、扶风县文联副秘书长、扶风县读书协会会长。出版散文集《一把苜蓿菜》《天渡》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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