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有深爱故乡 才能行稳走远——作家李虎山访谈录
8月8日,《西北建设》杂志执行总编、作家李虎山长篇纪实文学《庙岭本纪》出版发行,这是2023年出版的第三部长篇文学作品,获知其新作出版,《西北建设》杂志总编辑许衙评与其就新作《庙岭本纪》出版情况进行对话。
许衙评:老李,首先恭喜您这么快又出版新作,从《水润三秦》到《庙岭本纪》前后只有一个月时间,请您就这部新作的创作出版情况给读者作个大概介绍?
李虎山:再次感谢许总的采访。是这样的,从时间节点来看,两本书或者说是三本书出版的时间相对集中,其实在出版环节上还是各有不同,像《之间》前后写了10年时间用了一年时间出版,而《水润三秦》从完成初稿到书正式出版用了两年时间,巧的是出版时间正好遇到一起了。
关于《庙岭本纪》这本书,一共有近30万字,这本书不是这两年写的,这两年主要精力用在与出版社合作打磨《水润三秦》上。《庙岭本纪》是2017年用了三个月时间完成的,之后于2020年,省作协安排体验生活,我又回到故园庙岭,借机重新做了一次深入采访,并将稿件做成样书,让庙岭村原任村主任李文学和原兰州军区宣传部副部长、人民军队报社社长樊增民先生进行了校勘,提出了修订意见。李文学与我年龄相仿,是庙岭的文化人,也是一个书法家,担任了多年庙岭村的村主任,他看了书稿后,为书题写了书名。而樊增民先生的老家就在庙岭北三公里的地方,他高中毕业未参军前是庙岭的社教干部,对庙岭的人和事了解的相对清楚。他看过书稿后,提出了修改意见并答应为本书作了序。所以这本书中,也包含了以上两位的智慧和见识。
这本是我一生中最想写的一本书,它承载着我的许多记忆和情感,年少时的情感,成年后的情感和现在对故乡回望的情感。其实,故乡对于每个人都是一生中不能忘却的一块心灵圣地,无论她是贫瘠还是丰饶,人们都很在意自己的故乡,人们对故乡的情感是相同的,也许故乡那方热土贫富有别,但任何人对故乡的情感没有差异,只是太多的人是把那份感情深埋在心灵深处,只有作家,喜欢用文字把自己对故乡的那份感情记录下来,我就做了这么一件事,把自己对故乡情感用文字表达出来。有许多人总是问我,故乡和家乡有什么区别,我也总是回答不上来,后来我和樊增民先生在一起探讨,他的解释一下子使我明白了。他说,父母在时,故乡就是家乡,父母不在了,家乡就是故乡,虽然这种解释可能不完全准确,但细想想是有道理的。这些年无论我写什么就是这么做的,父母在时,我写老家的事用词是家乡,父母去世后,再写老家的事,我就用了故乡一词。我原来写过一本散文集《故乡有我一棵树》,那时候父母还在健在,书出版后,父母相继去世,有朋友开玩笑说,我用错了词,害了父母,我一笑子之,认为那样的说法是没有道理的。
这本书中,包含了我对庙岭的爱和深情厚意,我想一个人,只有热爱故乡,你才能行稳走远,因为故乡是你的根,一棵树,如果没有根,根扎得不深,难以想象它能长大长高,这本书也是我对的敬意和答谢。
许衙评:您这本书想告诉人们什么?为什么要写这么一本书?
李虎山:写这本书的目的,就是想告诉人们,中国农民从上个世纪60年代到现在都经历了什么?虽然我只写了一个窝居在秦岭深处一个小山村农民的命运,但这些人完全能代表中国山区农民的生活经历,因为所有农民接受的国家关于农村每个时期的政策是一样的,比如山里人领到了退耕还林补助,全国农民都领到了,山里人免缴公购粮、农业税,同期全国农民都不再缴了,山里人移山改河造良田,全国农民做一样的事。就是想通过对庙岭人的生活、生产、精神面貌和不同时期的所思、所想的记录,告诉年轻的读者,中国农民是如何走过我们所见证的一个花甲,这60年,起码成长了三代人,面对世事的变化,这三代人做了什么事,对生活和人生有什么不同的思考和对待。主要还是想反映农民的苦难,试想对当今农民有偏见的一些人给预回击,想替农民说说心里话。比如有人说今天的农民没有价值了,我听后非常气愤。持这样观点的人,无论是那些口无摭挡的所谓“教授”,还是新时代出生的年轻人,主要还是他们不了解农村和农民。如果站在山沟里去看农民,他们的确是在为自己的人生和家庭在奋斗,可历史是一代人从另一代人手中接替过来的,今天的农民看似为自己忙活,可解放后到改革开放之初的农民,他们是国家发展的主要支撑者,就是今天也一样,没有农民种的粮食、蔬菜、水果,14亿人吃什么,连温饱都解决不了,还如何去追逐梦想。
许衙评:这本书在写法上和以往的写作有什么不同?您认为那些章节或者人物是自己写的最理想的?
李虎山:《庙岭本纪》是一部纪实文学,首先它记录的都是真正发生的事和真实存在的人。这次我采用纪年的写法,这样写起来更真实,也好阅读。就是将我经历的或者是采访到的事,用一年一年像日记一样的写法记录下来。有些大家的事集体的事,有些是我们家里的,但所有事情的发生,都是用来反映历史进程中庙岭人的生活。我写东西喜欢用第一人称去写,如此写法有带入感和现场感,更能体现事件本身的真实性,比如书中,写了不少我少年时村上发生的一些事,那都是真真切切装在自己大脑中的记忆,现在年龄大了,那些记忆更加清晰,一幕幕像过电影一样,特别是那些人物,虽然时光过去了半个世纪,但他们穿的衣服,戴的帽子或头巾,说话的语气,走路的姿势,我都能想起来。像书中写的刘队长,这个人一生中最大的贡献,就是为庙岭人而活,为了修地,给河水让路,他主动拆了自家的房子,把公社给他的修房补助款用于给生产队买炸药、雷管和导火线,用于炸山多修地,他有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,10岁的儿子因他忙于管队上的事,掉进改河改出的水潭里淹死了,他晚上埋了儿子,抹掉眼泪,第二天一早又领着社员修地,就那样为了庙岭他奋斗了一生,他死后连一支蒿秆也没有给三个女儿留下。后来为了报答他,庙岭人帮他们的女儿修了三间土房子。我一直都不知道他还参加过抗美援朝,当我让他的晚辈去校对书稿时,他的小女婿李争民才告诉我没有写他岳父是个退伍军人,庙岭许多年轻人都不知道他曾经是个军人,他从来没有告诉人们他当过兵,参加过抗美援朝,我只记得在那些艰难的岁月,他是庙岭人的魂,没有他,庙岭就是一盘散沙。当然这个人在庙岭对我影响最大,在我小小的年纪,我认为他就是个英雄,是个大公无私的英雄。上个世纪曾把他的事迹写成一个中篇小说,我目前正在创作的长篇小说《日月的拐角》中,也写他的故事。还有一些有人物,贯穿在事件中,他们都是庙岭山水改变的创造者和实践者,也是中国历史发展的见证者。我最满意的是写出了庙岭人的精神气儿,写出了中国农民在那些艰苦岁月中,为了国家他们的奉献精神,比如缴公购粮,每年一到麦收秋收时节,庙岭人第一个想到的并不是自己,而是如何把最好的粮食上缴国家,因为国家在他们心中是最重要的,甚至大于天大于地,就是自己吃着发霉的粮食,也要把好粮食交给国家。我想这不光是庙岭人,在那个时代,中国农民都是一样的。
许衙评:您所有作品都在写农民,包括农民工,可我知道,您大半生都生活在城市,有没有写城市生活的计划?
李虎山:有这样的计划,还曾写过一个长篇小说《西安,我来了》,但写了一部分有放下了,因为写的是大山里五个女子到西安求生的故事,写着写着,又写到《平安》那种氛围之中去了,所以我想先放一放。主要还是没有写出城市的氛围,其实不光我,许多陕西作家都很少写城市的“小说”,这可能是一个传统,也是一个缺憾,对于我个人,这一点更明鲜,因为我虽然在城市生活了将近40年,我真的感觉自己并不了解城市,也许是城市生活变化太快的缘故。等把手头几个半成品完成后,也许会静下心来,“认真”写一部反映城市生活的作品。
许衙评:您原来一直写小说,最近连续出版了长篇纪实文学,您感觉写纪实和小说有什么不同?
李虎山:写小说靠的是想象力,写纪实靠跑和采访。都是写,但写法区别很大。小说的艺术性要强于纪实文学,当然纪实文学也讲究艺术,有些大家写出来好的纪实,比小说艺术感染力还要强。像去年央视播放的电视连续剧《枝繁叶茂》,就是好的纪实文学,作家欧阳黔森就写的非常好。纪实文学采访非常重要,只有从采访中搜索到细节才能写出文学味儿,否则写出来就成了通讯,关键是细节的把握。接下来,我可能会写一些纪实文学,因为市场有需求,读者有需求,像前面我刚出版的《水润三秦》,虽然从个人角度来讲,感觉不是太理想,但最近总能接到读者的电话,说哪儿那儿写的好,把谁谁谁写的好,听后不但让我感动,也给我启示,更给我力量,所以我想多写一些纪实文学,用这种文学轻骑兵的载体,真正反映这个时代的美好,赞美发生在大地上的盛景,记录生活中那些令人感动的人和事。我想这也是一个作家的责任和心愿吧。作家只有把自己的思想和意识溶解在火热的生活中,只有深入到生活中去,才能找到要塑造的主角,歌颂的主题,只有如此,别无二法。谢谢您的采访。
许衙评:不用客气,我们是10多年的好朋友,您的成功令我高兴,您的成就让我自豪。祝您有更多的作品问世,也希望有越来越多的读者喜欢您的作品!
作者:许衙评
来源:之间文学
本文TAG:
随便看看:
相关推荐:
网友评论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