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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家的一段往事 文/刘家胜

作者:刘家胜 时间:2023-07-19 22:06:15 点击数:
导读: 爷爷十八岁时,从河南省邓州市东郊背井离乡,为了生活出路,独自一人到外闯荡江湖。先到湖北省老河口市街道离店铺当学徒,后因战乱所迫,离开了这里,沿着汉江水面上来到陕南旬阳县。先是来到蜀河口帮人贩运山货水运生意,经人介绍后到棕溪街定居,娶了蜀河街申枝梅为妻。我的奶奶人强,办事果敢有主见,虽然在棕溪沟里举目无亲,但在无依无靠的情况下独立门户,从此有了不断发展壮大的刘氏大家庭。  我们在棕溪街上属外来户

  爷爷十八岁时,从河南省邓州市东郊背井离乡,为了生活出路,独自一人到外闯荡江湖。先到湖北省老河口市街道离店铺当学徒,后因战乱所迫,离开了这里,沿着汉江水面上来到陕南旬阳县。先是来到蜀河口帮人贩运山货水运生意,经人介绍后到棕溪街定居,娶了蜀河街申枝梅为妻。我的奶奶人强,办事果敢有主见,虽然在棕溪沟里举目无亲,但在无依无靠的情况下独立门户,从此有了不断发展壮大的刘氏大家庭。

  我们在棕溪街上属外来户,上无片瓦,下无插针之地,举步确实不易,居住房屋也成问题。我们租住在大户地主陈启怀的房子里,开小店卖货,过着度日如年的艰难贫苦生活。

  爷爷个性豪爽、耿直、乐于帮人,认识熟络了汉江上的几位船太公以及旬阳至蜀河口的贩运客商。爷爷当年在湖北老河口住过几年,有熟人及江湖上的朋友,能联系农副产品的销路,从中挣些经销手续费。日积月累,与经营人员混熟了,打通了江湖船太公与货老板的关系,慢慢地在棕溪一带人脉关系好了起来,在棕溪有了立足之地。

  一九四五年战争年代,爷爷在湖北省老河口经营的桐油生意亏于战乱之中。我家状况危急,在资不抵债情况下,爷爷又饱受牢狱之苦。当爷爷减刑放回家之时,一九四六年我的前奶又得了子宫癌大出血而去世,家境更是雪上加霜。二十二岁的年轻妈妈独当一面,撑起了这个大家庭重担。

  解放后经历土改运动,三反三正,又从个体商贩到互助组,进行工商业改造运动。转入初级社到合作社,合作化运动中我家药店公私合营,转入乡卫生院集体单位。

  我们家是以经营中药店谋生的,一九五四年合作化时期,棕溪街当时只有刘家和许家两家药店。一九五五年实行股份制合营,自负盈亏,按劳取酬,基本工资加资本分红。后来又招聘了几位医生,挂牌成立棕溪卫生所。

  爷爷在卫生所当药剂师,主要工作是制做中成药。要把带根的中草药洗干净,分类整理,进行煮熟,晒干,切片,加工成型。那时没有塑料袋包装药物,只有用皮纸、包装纸,把中药包得四四方方整整齐齐,几副药包好后,垒起来用纸绳捆成型。有的药要用大碾槽捣碎,碾成粉末,做成治肝治胃的药丸;有的药做成消炎止痛的膏药,效果良好。

  天有不测风云,人有旦夕祸福。一九五五年八月初,父亲从展元调往棕溪小学任教时,因感冒引起了伤寒。由于秋雨连绵,江河涨水,交通阻隔,延误了治疗时间,当赶回到家里中医治疗时因延误了时间而病故。

  爷爷五十五岁时前奶申枝梅病故,六十五岁时不幸又失去他的唯一一个儿子,我们的父亲当时去世时只有三十三岁。人生悲痛莫过于中年丧妻,老年丧子。

  我曾在棕溪小学念书时,放学回家路过卫生所,顺便进去看看。爷爷坐在木凳上,脚不停地推动碾槽滚动捣药,很是吃力。七十多岁的老人还不能退休,还在辛苦地干活,我心里很不是滋味,辛酸难过。

  爷爷干了几十年药剂工作,从调剂药品到捡药抓药,门门在行。摸索熟了,知道药理,医生开的药单处方一到他手,就知道啥病配啥药。

  有的患者家属抓药,诊所里规定不赊账,那时候也没有合疗报销。爷爷说对患病者卖的是良心药,根据患者情况,药剂量该少时自然应该少点。有的医生为了挣钱多,处方药剂大,下猛药。爷爷据理相争,对用错的处方、开错的处方及时给予纠正。有的医生通情达理,但有的坚持己见,时间长了爷爷和医生们产生了隔阂。由于爷爷年龄大,爱管事,甚至有的医生  想排挤打压他。

  一九六五年下半年开始,进行路线教育社教运动,棕溪公社卫生所也在整顿范围。爷爷白天在诊所捡药,整天站立,晚上参加会议还要一直站着做检查。

  爷爷从未参加过党派和组织,一生忙碌于生计而奔波。从未干过违法乱纪的事,没有干过经济工作,不存在贪污腐化,不存在作风问题,政治上是清白的。整风会议中自查述职与干部检举揭发相结合,工作组实行“抓辫子,扣帽子,打棍子”方法,批判会要上纲上线,不然过不了关。他们把普通的生活琐事拉入阶级斗争上深入分析批判,有人问:你家为啥小土地出租?是否雇工剥削人?与旧政府里伪职员有没有关系?旧社会那时哪个副乡长在你家吃过饭?办过事?等等问题提得莫名其妙,匪夷所思,让人难以回答。

  爷爷说黄土村农户邱令奎欠我家药费,拿不出钱,爷爷用自家两亩地所收粮食来顶账。并没有收地租,不知道啥叫剥削,只知道治病救人,病人治好了,然而土改时给我家认定小土地出租成分,名不副实。工作组中有人发脾气,说刘老汉还想翻土改的案,吓唬爷爷。一次次荒谬的批判全无休止地上纲上线,折腾几个月也拿不出任何证据。主持会议的文书员扣帽子,给爷爷安上“反攻倒算委员”这样一个莫须有的罪名。都知道这是在整人,有谁还敢说句公道话呢!

  一九六六年冬末腊初寒冷季节,棕溪街上从四川广安来串联的红卫兵举行革命行动。受人挑唆,说刘家是反革命,勒令我们,把我们赶出棕溪街,要给棕溪供销社腾地方。我那时回到棕溪看到我家大门口贴了封条,门上邻居们说刘家被撵到后山去了,已经抄家封门。于是我蒙了,咋有这回事?我不知所措,无奈,只有寻找家人。

  我当时无家可归,走投无路,向何处去?能咋办?只有默不作声地赶路。当我走到山岔这地方,三面环山,中间岩上夹  着一座破庙,两边两条小溪经悬岩下流过。两边上不沾天,下不沾地,无法生存。妈妈去打听临近的几个生产大队,都不愿接受这老少体弱孤儿寡母的一大家人。爷爷和弟妹们住了十几天后,又搬到西沟后山去了。

  我又走了几十里,到了棕溪公社三友大队。那地方是棕溪和张河两区乡交界之处,是歪头山下神仙洞附近山角下的一个阴坡地方,终于在山崖下找到两间破旧石板房安下家来。

  家里搬进去后又下了场大雪,石板房里渗水。外面冰天雪的皑皑白雪裹着大地,后山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,窄小的石板房内异常寒冷。爷爷孤苦伶仃地坐在土坎门角拐拐上,忍饥受寒,妈妈又因为有事要办回到棕溪河里,家里只有己经失学的十来岁的小妹小弟,他们冒着纷飞的飘雪,在茫茫天际地雪地寻找柴火,供爷孙们烤火取暖。

  我的爷爷从小失去父母,从河南邓州中原地方来到陕南大山里,在棕溪沟里住了几十年,为人正直豪爽,行医积德。不料中年丧妻老年丧子,晚年蒙受不白之冤,遭遇文革动乱陷于后山冰天雪地之中。虽后来又娶个奶奶同居十来年,却因突如其来的困境,这个奶奶不能再留在爷爷身边陪伴。老年虽孙子成群,但却无力支撑这个困难局面。家里只有我的母亲出头露面,关顾这个家庭。由于情况特殊,哥嫂和奶另居。被迫造成妻离子散,一家分成两家,天各一方,把这老小隔在两处,艰难度日。

  人在难处,虽然有人落井下石,有人冷眼相待,有人划清界限,脱离情缘。但也有不少好人在安慰,在相劝在帮助。住在后山边的老汉送来木柴取火供暖,也有亲戚送来米粮食品,热心相助。人在难处,受助于贵人,感人至深。

  过了春节后,公社召开“抓革命,促生产”会议,即公社生产大队,生产队干部年初总结动员会称为“三干会”,会后公社书记和社长通知大队干部,让刘家搬回来。给干部说,刘  家不是地主,也不是反革命。搞错了,赶快给予纠正。综台木匠王师听到后,第一时间就给我们家报信。

  我们听到这个喜讯,甚为感动。政府还是实事求是,及时给予平反。有的人乘文学运动乱扣帽子乱整人,有的人盲目地被人煽动,听信谣言,但我们理解和相信多数群众都是明智的。在很快时间内我们又回到棕溪街上,这是不幸中的万幸。

  年前年后,搬出搬进。折腾了三个多月,我们终于平反昭雪。在阶级路线专案组少数人专制下,制造混乱挑拨离间,破坏社会安定之举的所谓“革命”,真是荒唐之举。那个年代里,一个运动接一个运动,我们的家也是运动中运动。从六六年冬月到七几年返回期间,我们搬了十次家。子女们经受各种磨炼,老人们遭受着各种磨难。七九年我家回到棕溪街后,爷爷走完了九十年的风雨历程。

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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