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篇小说《变迁》连载之第四章“一进‘公门’”（三） 文/任登庚

（三）

我以前当学生时，对于教书没有什么感受，现在走上教育岗位，对于学校的一切工作都感到新鲜。特别令我敬佩的是尚居东，他已经把学生调教到了恭敬顺从的地步。每次一打上课铃，他叫班长先点名，使教室一喊一应，吵得热热闹闹。上课前，他先板着脸立在教室门口，威严地扫视着全班的学生。班长一见，就领着全班学生用普通话喊着他给制定的上课令：

班长：“上课铃——，”

全班学生：“就是号令！”

班长：“都应该——，”

全班学生：“迅速走进教室，严肃遵守纪律！”

班长：“准备着——，”

全班学生：“聆听敬爱的老师给我们讲课！”

对于尚居东的这一套管理方法我们是很佩服的，田家坪小学在他的领导下，一切都是很有秩序地进展着。尚居东对于我们的尊敬也感到很满意，他不只是管理学生方法灵活，在协调我们三人的关系中也尽力地表现出了高超的领导艺术。三人工作在一个单位，他们二人在学校起伙食，我在家里吃饭。他们有时炒菜喝酒，尚居东非要留下我一块儿吃不可。我当然也应该做到礼尚往来，隔三叉四地接他们二人到我家里吃饭。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，我们学校三位教师相互之间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，几乎达到了一日不见，如隔三秋的地步。

正所谓：一事通，百事通。我在学校工作顺心，家里的事也跟着凑趣：自从农村基层政权开始改革以后，我们大队王先臣由于得了肝炎病，工作搞不了，公社就把田自弟调整成了党支部书记，大队管委会的工作由我二哥负责，这时管委会主任的名称也改成了大队长。二哥当上大队长以后，从侧面对我在学校的工作起到了很大的帮衬作用。在公事联系方面，学校想要校门前一队的一亩好地做篮球场，这是经过多少老师都没办成的事，现在经我一说，变成了小事一桩，很快就如愿以偿了。随之，各小队都实行了包产到组，原来二队的晒粮场也用不上了，大队干部就以支持本大队后代成长为名，把二队的晒粮场让给学校做了操场，把学校房后的“美女右腿”全部划给了学校。哈呀，这一下学校可富的流油：“美女”的“大腿”面子上可以种粮种菜，“大腿”两侧可以栽树，“小腿”上木柴多的是，随便砍。每天早上老师带着学生在“美女”的“肚子”上跑操，喊起“一、二、三、四”时，田家院子的大部分人都能听见，那是何等的威风啊！田家坪学校自从开办以来，在什么时候这样地风光过呢？  

我为学校争得了利益，自己的威信也在七年制辅导站很快得到了提高。校长文荣树在全公社的教师会上表扬了我，说我为学校的事办得好，并号召其他学校的老师向我学习，和大队搞好关系，为学校争利益。在内部声誉方面也有了抬高，我二哥和尚居东在一起喝酒时，几次提说要他对我多加照顾，尚居东自然不能把地头蛇的话不当一回事，除开平常说话对我客气以外，就连在全校的班会上，也经常向学生们提说我的功绩。这样，全校的学生对我更加地尊重，回家向家长们谈起我时，说的如神灵一般。贺恩贵在这种氛围中也不甘落后，经常回家拿一些甜杆酒来请我们，与我关系亲密的超过了亲弟兄。

啊！我感到工作进入了最得意之时，人生也到了最辉煌的季节……

一转眼间，我到学校教书已经两个多月时间了。这一阶段，我虽然做了一些艰苦的努力，但对教书育人这方面的知识也只是沾了一些皮毛，根本谈不上什么“精”，老实说，带班还相当吃力。但是，上级的整盘子教学计划并不是以我为转移的，该进展的还是照进展不误。学期其中，公社七年制学校辅导站就发出通知，对全公社的学生来一次期中统考，以检查全体学生的成绩，同时也检验一下教师的整体教学水平。为了保证不出舞弊，把全公社的四、五年级学生集中到辅导站去考，这样还可以使全公社的高年级学生有一次交流的机会，另外也可以解决监考老师的不足问题。

接到通知后，尚居东立即召集我和贺恩贵开会，花了大半天的时间，研究出了本校迎接考试的方案：抓两头，带中间，每个班抓出几个全公社的尖子生，全校总体争考前三名。对于后进生也不放手，决不能在田家坪小学出现全公社的后五名！

我在尚居东的指导下，对本班的全体学生排了一个队：五年级是五个人，眼前能抓起手的就是田德建了，他是田忠良的幺儿，于公于私我都应该先抓他；田德炎、田自花和王清秀三个年龄大一些，已经十六岁了，以前不好好学，这次要借助外援把他们扳转来。田德炎他哥在初中时与我是同学，和我关系很好，叫他给田德炎上一上王法就行了；田自花是田自稳的妹子，叫田自稳给说说，谅她也不敢打马虎眼；王清秀是二嫂的妹子，离家远，最近就不要叫她回家，叫在二嫂家里歇，二嫂也会同意的。清秀只要有充足的时间，学习成绩也会赶上去。还有田自正，这娃性子笨，只能多出一些练习题叫他做，督促他多练，只要不在全公社当尾巴就行。四年级学生整体成绩都好，更有田自友的女子学珍特别聪明，这次要重点抓一下，叫她在全公社拿个象样的名次，也好叫田自友看重我，瞅空子在公社领导跟前给我多说一些好话，以便为将来能成个正式的民办教师打下基础。

我按照自己的工作思路，尽力地拼搏了一个来月，终于得到了理想的效果。全公社统考的结果出来了：六所五年制学校经过评比，我带的五年级成绩位居第一，田德建语文名列榜首；四年级成绩在全公社的十个班级中名列第二，田学珍数学位居全公社第一，我们班上最差的学生成绩也在中等。哈哈，这下我高兴的有点发狂了，见人总是喜笑颜开，走路也一反往日的沉寂，总爱哼出几句小调来。

谁知，我只顾了陶醉在自己的成就之中，却忽略了其他二位老师的心态。尚、贺二位老师带的班在这一次统考中却不多么如意：贺恩贵的班考了个成绩平平，在十八个一年级班中评到第十四名；尚居东带的班更惨，二年级评了个倒数第三，三年级评了个倒数第二。尚居东是老教师，在全公社教师队伍中很有影响，辅导站多次办教师辅导班，他都是当然的辅导老师。这次统一考试，他班上学生的成绩考砸了，无疑对他的自尊心是一个伤害，见人说话时脸上也缺少了往日的笑容，对于贺恩贵也不象原先那么热情，我有几次主动和他说话，他那样子似乎没有听见，脸上还生出了几份厌恶之情。我对这些也有些察觉，隐隐地感觉有些不妙，但看到表面上还风平浪静，也就没有把它放在心上，还是照样教我的书。

【选自长篇小说《变迁》第四章】

（未完待续）

作者简介：

任登庚，男，汉族，大专文化程度，共产党员，出生于1960年11月，家住旬阳市白柳镇佛洞村。安康市作家协会会员，旬阳市作家协会会员，旬阳市人文学会会员，旬阳市老促学会会员，在四级调研员岗位上退休。
  1978年高中毕业后，历任代理教师、大队会计、信用社信贷员。1984年任副乡长，从此在乡镇历任乡长、党委书记、人大主席，期间参加党校在职函授学习两年，离职在党校学习一年，在职参加《清明》《希望》小说函授学习两年。回县级单位工作后，历任正科级纪检组长、副局长、四级调研员。平时爱好文学，公开出版三部书，代表作有长篇小说《变迁》。

责任编辑：肖海娟